水仙

［叶黄］结婚这件小事儿

广告《sexy game》预售期到后天，十号会在兔子家现货通贩 感谢各位厚爱。

　　[00]

　　2025年，中国同性恋婚姻合法。

　　[01]

　　黄少天第十一次低头看手表，分针已经转了小半圈，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被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在道具树下，冰雨剑上那层薄薄的塑料膜都快被他抠干净了。副导演耐心地跟郑轩讲机位，告诉他开拍的时候先看哪台机器。

　　夏休期，蓝雨战队在B市拍广告。赞助商土豪虽然是B市人，却是个蓝雨脑残粉，仗着财大气粗非要在挂个巨型广告牌在微草的地界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B市的风水和他们相克，广告拍摄过程异常艰难。不是台词说不对，就是走位错误，从早上八点一直拍到了下午三点，为了赶进度，午饭都只是在摄影棚里吃的二十块钱的盒饭。

　　好不容易郑轩这边不出问题了，小卢又开始忘词，对着镜头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徐景熙逗他：“小卢啊，你同桌也会在电视上看见你的，你想着她会看，你就能帅气一点了。”

　　结果小卢不仅忘词还结巴了。

　　喻文州注意到黄少天一直在看手表，他问：“少天有事儿？”

　　摄影棚的冷气开得很足，黄少天却一直用手扇风，他的热其实是心里的躁。黄少天烦得不想说话，简单回答喻文州：“嗯，赶着去结婚。”

　　不是开玩笑，就是字面意思。

　　［02］

　　第一届荣耀世界邀请赛刚刚结束，中国队胜利而归。出征前叶家老爷子放出话来，作到为国争光，就让你把你的那个小男朋友带回家来。

　　意料之内的，他们做到了。

 

　　中国同性恋婚姻法合法化是一项漫长的战役，当新闻公布时，他们还在苏黎世打邀请赛。躺在叶领队床上的黄少天刷着微博，看到这条热门话题，突然叫了出来“卧槽，老叶！同性婚姻合法了！”

　　叶修从厚厚的资料里抬起头，看见黄少天正抱着手机满床打滚。他走过去，把黄少天从被子里拽出来，抢过他的手机，看一下关于法案的说明：法案从2015年8月1日开始正式生效，中华人民共和国保护同性婚姻的合法权利，与异性婚姻享有同样保障。

　　黄少天突然不动了，他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叶修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叶修的脸。叶修嘴里叼着烟，似笑非笑，然后用他低沉的烟嗓说：“好，拿了冠军，就回国结婚。”

　　然后他们就拿了冠军。

　　回国一周，国家队队员们接受了各种领导的慰问关心，参加了各种接风洗尘庆功宴后，终于办完了离队手续，各回各家去了。而黄少天和喻文州还要在B市等蓝雨其他队员们来B市拍广告。

　　于是黄少天抛弃了他可爱的队长，住进了老爷子给叶修准备的婚房，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昨晚吃饭的时候，叶修突然说了一句：“少天，我们把证领了吧。”

　　黄少天嘴里正嚼着土豆丝，炝炒的酸辣味儿一下就窜进了鼻腔里。

　　［03］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年。而说起相识的过程，却是黄少天最想抹杀的黑历史。

　　逃学去网吧打游戏的不良少年，抢了蓝溪阁的BOSS然后被魏琛带着人在追杀了一个月。小剑客被追杀的大军逼到到山洞里，没想到山洞里竟然还藏着其他人，被追杀出后遗症的黄少天想都没想直接对着那个看起来很欠揍的战法发起攻击。

　　黄少天刚刚被杀的血条都见红了，事出突然，忘记补红补蓝，山洞太暗，直接撞到了墙壁上支出来的尖石上，自己挂掉了。

　　“所以少天你当时是被哥的魅力迷倒了？来个先死为敬？”

　　在后来的日子里，叶修无数次用这个梗这个岔黄少天。然后换来黄少天一大堆文字泡，一个撩一个炸，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模式固定得就跟肯德基一百米内一定出现麦当劳一样。

　　［04］

　　黄少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跟叶修说的是“拍一条广告嘛，最多一上午就完了。你带着户口本什么的，咱俩直接民政局门口见。”

　　眼看着快四点了，黄少天着急了。

　　喻文州笑了笑，走到导演身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回来对黄少天说：“快走吧，别耽误了终身大事。”

　　黄少天千恩万谢，拿了手机和钱包就往楼下跑，边跑边给叶修打电话，让他赶紧出门。得令的叶修锁门、下楼、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东城区民政局门口。

　　结果却黄少天堵在了二环上。

　　四点一刻，晚高峰预热，二环上出了一场车祸，碰上交通管制，一辆辆机动车都排起了长龙，以每分钟十米的速度缓慢行驶。甭管是法拉利还是捷达，都得在这儿堵着。可惜了这是二环上，如果这是辅路，碰上几辆电动车在机动车的长龙里自由穿梭，黄少天都能下车打个电动车去结婚。

　　挂了叶修电话才发现刚才拍摄等待时间太长，手机玩得就剩了百分之一的电。已经不能再给叶修打电话了。黄少天急得满头大汗，跟司机把B市的交通、房价、环境统统吐槽了一遍。他平时就爱说话，急得时候更爱说话，把向来爱跟乘客搭讪的司机师傅都说烦了。

　　“小哥你这是急什么呢？”

　　“我赶着结婚去啊，民政局五点就下班了。”

　　“唉，领个证儿而已，明天再去吧，要是婚礼上抢新娘子我背都把你背过去。”

　　黄少天又吐槽电影坑爹害人，婚礼上抢新娘都是外国的事儿，人家办完仪式再签字，中国电影的“最后一分钟营救”照葫芦也画不成瓢。中国的抢新娘那得去民政局抢，却没见国产电影拍过民政局门口撕逼的。

　　靠在车窗上，黄少天一脸生无可恋。

　　［05］

　　到底也没赶上。

　　黄少天在民政局停车场里找到了在车里闭目养神的叶修。叶修降下车窗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看着自家媳妇儿一张脸都快拧成包子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带着些安抚的意思。

　　“明天再来呗。”

　　领证而已，就算没有这张纸，日子也得过下去。

　　叶修这么想，黄少天也同意。

　　可是黄妈妈坚决反对，好歹也是终身大事，坚持要挑一个黄道吉日。

　　叶修坐在沙发上另一头听见黄少天的手机里传出他妈妈的声音。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注重这些事儿，结婚可是大事儿能说去就去吗！”

　　“妈您说得对。”

　　“黄少天啊，养你二十年多年，我把你当儿子养的，结果你把自己嫁出去了。”

　　“妈您说得对。”

　　“你嫁出去也就算了，还不挑个好日子！后半辈子要怎么过？”

　　“妈您说得对。”

　　叶修掐了烟，蹭过去搂住黄少天的腰，看着小话痨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十分舒坦。

　　农历七月十二四，8月28号，是黄妈妈挑的黄道吉日。

　　黄少天在夏休期里无所事事，随便哪天都行。退役回家做苦力的叶修不得不按时上班，作为老板在结婚这样的大日子当然可以给自己放假。

　　当时黄少天和叶修在沙发上玩酿酿酱酱的游戏，叶修坏心眼故意在他敏感的腰侧留下一个一个吻痕，黄少天叫着痒躲开他的唇，动作太激动，不小心就把叶修的手机从沙发上摔下去了。

　　一摔还摔出个电话来。

　　叶修的秘书跟他说明天早上有一个重要会议，对方负责人临时改了时间，要叶修必须到场。

　　黄少天算是抓到机会了，他翻身坐到叶修身上，抬起臀部对着他的东西坐下来，故意刺激叶修，看着他叶修皱眉忍耐，还要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和秘书交流，简直爽歪歪。

　　第二天早上黄少天醒来的时候叶修已经走了，走前在床头上放了一杯水，旁边贴了个便利贴画了个伞，写了三个大字“小心烫”，又在下面写了一个小小的单词“Maybe”。

　　早上起来就受到叶神的max男友力，黄少天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凉水，然后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昨晚睡觉前，他们约定下午一点民政局门口见。黄少天起床时就快中午了，他给自己煮了碗面条，找蚝油的时候发现了几个高脚杯。按照好马配好鞍的规则，他翻箱倒柜最后找了一瓶红酒。

　　结婚这种大事儿，晚上要好好庆祝一番。把红酒洒到身上似乎不错……

　　叶修家到民政局开车二十分钟，地铁2号线得饶一段，有了上次堵车的经历，黄少天选择了步行十分钟去乘地铁，地铁二十五分钟，东四十条A口出，步行25分钟。

　　留出不可预计的“意外时间”，黄少天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出门。

　　他穿着西装，顶着大中午的毒日，挑阴凉地方走。在路过街边橱窗时，侧头看玻璃反光出来的自己。

　　黄少天是个天性浪漫的人，小时候暗恋住他们家楼上的小姑娘，想着长大以后一定要娶她。不仅求婚、办婚礼送花，去领证也要送一束太阳花。至于为什么是太阳花，因为班花常穿的那条白色连衣裙上就绣了一圈黄色的太阳花。

　　梦想和现实总是有点差距的。

　　［06］

　　已经一点一刻了，叶修迟迟未来，打他电话还关机。黄少天开始担心了，叶修跟他的联系从未断过，就算是当年突然退役，也在安顿好了立刻就给告诉他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韩剧里那些狗血的剧情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男主女主经历了逼退女二、男二自杀、治好癌症后却在结婚当日出了车祸……打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黄少天坐在民政局大厅里，吹着22度的空调，后背上湿了一片冷汗。他想去买瓶水，打开钱包却没有零钱，4G连不上也没办法微信付款。

　　黄少天只好出门去便利店买水，又担心叶修在他出门这段时间进来，笑吟吟让前台的小姑娘帮他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男人来，大概比他高一点，虚胖脸。

　　同性恋婚姻法刚刚生效，这个月来结婚的同性情侣数不胜数。黄少天长了一张天生就讨女孩子喜欢的脸，小姑娘满口答应，一定把他男朋友看住了。

　　黄少天走了十分钟才在小胡同里找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两瓶冒着白气的可乐往回走，经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尖叫……

　　［07］

　　叶修坐在派出所的凳子上，给他做笔录的小警察刚好是叶粉，打死都没想过第一次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竟然是偶像来借手机顺便报个案。

　　叶修称自己在路上遇到碰瓷儿的了，着急去民政局领证，想自认倒霉给钱打发了就完了，没想到是个双黄蛋。在孕妇和他纠缠的时候，有同伙悄悄开了他的车门，把车里的手机和手提包全偷走了。

　　钱包没了就没了吧，可他的身份证还在钱包里。

　　叶修找了最近的派出所报案，要给黄少天打电话，凑巧的是，他拨通了号码之后，隐约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铃声。他顺着铃声去找，然后就听见了这么一段话：

　　“啊不到一点半，我从民政局出来要去买水，本来是要在民政局大厅里的自动贩卖机里买，可是没带零钱，就只好出来找便利店，转了两圈才找到这儿。我买完水，刚喝上一口就听见有人喊救命，就喊了一声，声音尖锐，不像开玩笑那种带着笑意的。我一听，这绝对是有事儿！这可是北京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哪能袖手旁观啊。我就顺着声音找，结果就在墙角发现看见他们了。你别说，他们还挺会找地方，要不是我眼睛尖，哪儿看得见他们把小姑娘按在墙后面了。他们肯定附近居民，不然怎么知道这事儿一堵墙，不是一座房子。噢噢噢对！我走过去就看见两个黄毛把小姑娘按在墙上，一个手里还拿着刀，另一个抓着小姑娘的脖子。我擦，这是大白天遇上抢劫的了！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我了！我怎么还能报警啊。那俩小子可能是初犯，看见我也吓一跳。我跟你讲哦，特别好笑，我们四个面面相觑看了一会呢！然后那个戴耳钉那个，让我快滚。他跟我说滚的时候，自己声音都在抖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嗯……我一看，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害怕了，我哪儿能走啊，我就跟他说，小朋友不要学人持刀抢劫，要……哦这个不重要。嗯，那就是，我说了两句话，他们拿刀指着我，我小时候是练过的！他拿刀对着我我当然不怕了，我摆出一预备姿势，结果他们就想跑……我能让他们跑？他们在前面跑，我就在后面追啊……然后你们就知道了……诶不好意思我能接个电话吗？”

　　叶修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小警察的手机，听着黄少天在里面跟警察絮絮叨简述他见义勇为的过程。他刚刚急出的一身汗水贴在衬衫上，在屋里的冷气中慢慢变凉。

　　给叶修做笔录的警察走过来，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里面的人。那个人背对着他们，可是声音确实标志性的，叶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无尽的温柔。

　　叶修把手机还给警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就靠在门上等着黄少天发现他。邀请赛的热度还没散去，到处都是他们的广告牌，在里面给黄少天做笔录的小警察看见叶修后立刻站了起来，眼睛冒着光，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叶神？！！！”

　　黄少天回头，正好看见了逆光里的叶修。

　　［08］

　　“老叶你说咱俩领个证怎么这么费劲啊。”

　　“好事多磨呗。”

　　“要不？你拿叶秋的身份证登记？一回生两回熟，你又不是第一次了。”黄少天笑。

　　“呵呵，少天大大听没听过一句歌词，‘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没想到你竟然对我弟弟窥视已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少天笑得弯腰下去，“傻了吧你，你们是双胞胎啊。”

　　虽然是句玩笑，但在电光火花一刹间，他却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年少时看过一部电影叫《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丈夫可以被动的穿梭在各种时空中看着妻子长大。在他们婚礼上，年轻的丈夫穿越到了其他地方，而被妻子爱上的那个中年的丈夫穿越回来，与妻子举办婚礼的正是她爱得那个成熟稳重的他。

　　一个名字而已嘛。

　　叫什么都无所谓。

　　我爱你的时候，你叫叶秋。

　　［09］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四点多了，叶修刷脸办了个临时身份证，再赶到民政局去已经来不及了，机关单位周末双休，也只能推到下周一了。

　　人算不如天算，当晚黄少天的手机就收到了航班消息，黄妈妈以为他们已经登记了，让黄少天立刻带着叶媳妇儿回家见亲戚。有了上次经验，黄少天不敢再说没领成，只好满口答应下来。

　　带着叶修走完亲戚，黄少天到了回队里报道的日子。黄少天送叶修去机场，分别之际给恋人一个爱的抱抱，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前几天找人办的假证。

　　黄少天料定他妈妈肯定要看结婚证，当天晚上在网上找了一个专门办假证的。这边黄少天刚进家门，那边假结婚证就送到家了。然后这个结婚证被他妈妈拿给亲戚各种看，从来没有见过两个男人的结婚证，亲戚们一时也好奇。

　　黄少天拿着假证放到叶修手里，说：“要不，就这样吧。有没有这张纸，咱俩也得过啊。”

　　当天晚上，黄少天做了个梦。

　　梦里叶修还是那个年轻的嘉世小队长，他叼着烟站在选手通道里看着自己的队友在台上捧起奖杯。黄少天仰着头问：“叶秋，你为什么不上去？”

　　嘉世队长笑了，说：“因为我是叶修，不是叶秋啊。”

　　［10］

　　广州下雪了。

　　黄少天拉开窗帘，看见地面上铺了一层白色，他兴奋地尖叫起来，拿起手机打给叶修。叶修那边轻笑了一声，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然后听着他懒洋洋地说：“少天，我新学了个词，叫粤犬吠雪。”

　　“靠靠靠靠！你大爷的！”黄少天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往身上穿衣服，跟叶修啰啰嗦嗦说着些什么。他挂了电话冲出去，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感觉。喻文州起得最早，十分有情趣的在窗台上堆了一个巴掌大的雪人。

　　黄少天拍下来发到微博上，叶修带头转发，顺便留下四个字：粤犬吠雪。

　　下午结束训练后，黄少天在街上乱逛，他从没见过广州城银光素裹的样子。洁白的雪花落在地上遍和融雪剂化为一摊黑水，黄少天抬头看着天空不断飘下来的雪。

　　一转头在前面路口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叶修穿着厚厚的大衣，手里拿着一束太阳花。

　　“少天大大，我千里寻夫来了，身份证户口本一应俱全。择日不如撞日，咱俩把证领了呗，免得日常梦多。”

　　黄少天怔怔看了他半饷，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表，拉起叶修的手开始狂奔：“现在是四点二十五，你猜我们来不来得及？”

　　新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突然，黄少天的脸不知是冻得还是跑得红彤彤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在他们的头顶，在头发上染了一层白色。

　　［11］

　　“我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选择下雪天，雪落在头上就是白发，那样就可以和我心爱的人白头偕老。”

　　“哈哈哈哈哈哈，广州从不下雪！你永远都不能结婚了。甜甜是我的了！”

　　听了这话，六岁的黄少天哇得一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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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最后一分钟营救”，是“平行蒙太奇”的一种。首次出现在电影《党同伐异》中。以不同的地点进行平行动作切换剪辑，切断空间与时间的联系。电影《毕业生》将“最后一分钟营救”首次用于婚礼抢新娘。

　　话说，好想画叶黄的结婚证啊……奈何手残不会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