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

［叶黄］旧雨当归（0.5）

依旧  广告　黄少生贺本

  　在叶修勉强算得上一路顺风顺水的前三十年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那个鬼就吊在他的头上，两个反人类的手臂长长的挂在吊灯上，身体自然下落当着像荡秋千一样。在人类的描述中，鬼都是没有实体的存在，半透明的身体可以随意被穿过。

　　可是从叶修被踢得感觉却又无比真实。

　　膀胱里憋了一夜的液体涨的发疼，叶修不情愿的坐起来，小心翼翼的绕开吊着的鬼的双脚，尽量不去看那鬼画跟“鬼”一样的脸，然后卫生间去放水。

　　他洗了个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圈越发黑，下巴上的乌茬。样子比自己熬夜打游戏的时候狼狈多了。

　　上一次回家，老爷子看见他这个样子又以为他熬夜打游戏，骂着他不争气的东西，啰嗦着家里不反对他玩游戏，还给他电竞局安排好了工作，偏偏这个不孝子又辞了工作。碍着眼不见心不烦，也不让叶修消停的想法，转头责问叶秋，怎么不多给叶修安排工作。

　　叶修笑了。

　　他搞成这幅半人半鬼的样子还就怪叶秋。

　　大概三个月前，叶秋承包的西边的一块地要开发，地基打了三次都进不去，开发的工人一周死了俩。叶秋的女朋友是研究灵异学的，托朋友请来了大仙儿，做个开光仪式，叶修作为老板自然要露个面上柱香。

　　老戏楼在六环边上儿，地铁二十八线都修不到得地方，在昌平线终点站下了地铁还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荒凉得不成样子，却偏偏在羊肠小道旁开着大片大片得黄花，远处的田地里有一个房子若隐若现，像沙漠里得海市蜃楼，看不到具体的地方。

　　叶修作为二老板享受了专车的待遇，可从今天一坐上车开始就心神不宁，心头上那股萦绕着的不好预感像是在警告他远离那里。车子里的空调开得很低，却能感觉到后背上一层汗水。从西装裤里掏出精致的绣花手绢，叶修擦着额头上汗水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在工地临时棚那个巨大地蓝色阴影里，大吊车在叶修的头顶上透出一片阴翳。静谧的午后，不时有几只杜鹃鸟在头上啼哭嘶叫。叶修怀疑他中暑了，并且这种中暑表现出来的头晕恶心的症状与他距离那栋鬼楼成正比。

　　大仙儿穿着香港电影里那种黄色道袍，手上拿着的淘宝爆款的cosplay，叶修心里一阵嘀咕：这大仙儿到底靠不靠谱。正怀疑着，隐约看见在大仙身后的戏楼里——斑驳的朱红栏杆后、破碎的纸糊窗上一闪而过了什么东西。

　　问题并不仅仅在于他在那废楼里见了一闪而过的黑影，更是，有什么东西从那座楼里跟他回了家。

　　叶修从镜子里看见那鬼慢慢朝他飘过来——中等身高，穿着明黄色的戏袍，肩膀如少年般瘦弱，叶修看着他头上顶着的那厚重的头饰，觉得要压垮他的肩膀。他的脸被浓重的油妆挡住，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从那鬼的行为来看，他生前年纪应该同叶修差不多，可叶修不能从他的衣着上估计出他死了多少年了。

　　他在不断的接近叶修，明黄色的衣袍被窗外的吹进来的风搅起，头上的罗翠随着他的脚步叮叮作响。

　　叶修用凉水拍打自己的脸，像这一个多月以来那样做的那样，希望他见鬼只是个梦。

　　他越来越近了，叶修好像能认出那张花的脸上带着某种诡异的笑容。

　　那栋戏楼的确很邪门，正门口前种了一排李子树，俗话说，李子树下埋死人，叶修看到李子树上那些接得硕大的果子，头破一阵发麻，似乎透过李子青绿的外皮就看到了被腐尸滋养的痕迹。

　　法式做得异常不顺。

　　大师从菜市场买来的三只大公鸡一只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只刚从笼子里抓出来就自己撞到了戏楼柱子上自尽。

　　大仙儿把剩下的那只活鸡动作利落地抹了脖子，将鸡血洒在楼门前，祭奠的三支香怎么都点不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叶修，他拿着香的手渗出冷汗，背后上在冒着凉风。

　　突然戏楼二层的栏杆脱落，正对着叶修的头顶。大仙一把将叶修拉开，用手中的桃木剑凌空画了一圈，手中的黄符在剑尖上燃烧起来。叶修咂舌，看来大仙还是有真功夫的。

　　这么一出后，香烛点燃了。

　　旁边的工人拿起一把铁锹，在原本挖不动的地面上将泥土翻了出来。

　　事件解决了。叶修看到周边工人的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可是他的心却没有放下。他不敢回头，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就在爬在他的背后，他甚至能感受耳畔的凉风。

　　所有的怪事都发生在叶修从那栋古楼里走出来开始。

　　给叶修开车的是二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车技熟练，开车平稳，从未出现过任何意外。可在回城的路上，叶修在后面睡的迷迷糊糊，司机却猛地一个刹车，将叶修晃醒。

　　司机嘀咕着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在前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叶修不敢说话，因为就在他睁眼的时候，分明看见有个小男孩趴在车玻璃上朝他笑。笑得时候，双眼流出了血泪。

　　叶修明白，真的有东西缠上了自己，他看见前面不远处就是地铁站，怕连累了老司机，赶紧让司机停车。

　　国贸，十号线和一号线的交汇处，全北京人流最大的中转站。叶修跟随拥挤的人流往前走，他不敢看任何反光的东西，因为他知道那东西还在跟着他，在拥挤的人流中，他都能感受到冷风。

　　一号线，传说中被诅咒了的死亡线。

　　因为没有屏蔽门，每隔几个月都会有一次卧轨事件发生。更有传说，一号线途径太多坟墓，惊扰了安息在此的鬼魂，每晚要在末班车后再空车跑一趟，专门输送亡灵。

　　临近晚高峰，人群燥燥不安，叶修在黄线后面排队，余光一瞥，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然后他感受到肩膀被人狠狠地按了一下，一只苍白的手正搭在他的右肩上，那手的温度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冷气，渗透到他的皮肤上。

　　南无阿弥陀佛，阿门上帝，叶修闭着眼，想着他所有能想到的神佛。而肩膀上那只手的力度却越来越大，像是想要把他按趴下。

　　叶修咬着牙，睁开眼抬头想要努力挣脱，却在看到头上的一瞬间，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隧道顶端攀爬着一个的长发女人，湿漉漉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水珠正好落到了叶修脸上。

　　地铁进站的声音传来，他似乎和周围的人活在两个次元，根本没有人感觉到他的异常。

　　肩上那只手突然离开了，叶修屏着气，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头顶上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地铁即将进站，请站在黄线以内，不要拥挤。

　　队伍开始涌动，后面的人开始挤着排在前面队伍的人，叶修看见长长的队伍前面，有一个女人回头朝他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推着站在最前面那个男人，在尖叫四起的同时，黄灯照亮了黑暗的隧道。

　　叶修，这个在他生命中的前三十年里都不相信世上有鬼的社会主义阳光下的大好青年，终于动摇了他的世界观。叶修的大脑一片麻木，连时间都忘记了，不知道一号线停运了多久，不知道接下来是怎么处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号线的地铁上了。

　　哪怕半个小时前有人卧轨，可是一号线上的人并没有减少。叶修拽着把手，心有余悸。他站在一个少女面前，少女说，看他的样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要给他让座。

　　叶修摇摇头，道谢拒绝。

　　他把重量都移到手把上，不经意间抬眼看了下车窗，然后他彻底昏倒在地铁上。

　　从玻璃反光中，他看见一个穿着古典戏服的人背对背站在他的身后，感受到叶修的瞩目后，将头一百八十度的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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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就像有人放在我脑子里的。

在我考四级那周，完整的讲述给我，我只是把它记录下来。

复习的时候写了这些，考完试就不想写了，为了打广告把存稿发出来。